淮南路安抚使是为何人?还不是扬州知州,那辜林辜树桃?
可宋轶如何也不敢相信,辜树桃居然还与泰兴县当初陆文君一案有关!
宋轶与辜树桃不过三次案件的交情,陆文君一案、骷髅三尸案、寅虎杀手一案,在这三起案件之中,宋轶虽并未看出辜树桃是一位如何有远大抱负与政见的高官权臣,但终究也未见其昏庸、无能,除去一身让人闻风丧胆的厨艺,其他诸多方面其实也还大有可观,如此之人,居然暗中要对付这天长县,要为那孟承庆复仇?
“不可能!”宋轶当即说道,“你若说是那幕后之人是提点刑狱司秦子聪我还会信你几分,如何可能是辜树桃辜大人?”
那犯人微微抬头,低声说道:“我所说的淮南路安抚使,并非原来的辜树桃,而是新任安抚使杨平杨一凡大人。”
宋轶一愣,一时之间居然有些反应不及,那犯人趁机便说道:“这位大人,周木果然并未对你说过这些吧?你若是能饶我这一命,我定当将自己所知之事如实相告!”
宋轶方才做了这般多事,所为就是想要诱使此人主动招供,眼下计谋已成,宋轶哪里有不答应之理?当即让两名狱卒准备了笔墨,正瞅着无人适合记录口供之时,大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回首望去,却是黄文定在张小甲的带领下终是到了狱中。
黄文定到来,狱卒们急忙迎上前去拜见,而黄文定则是着急地向宋轶拜去。
“学生见过老师,不知老师急唤学生来是有何要事?”虽是宋轶吩咐,但近日县衙之中的确事务繁多,黄文定不免多问一句。
宋轶却并不在意,他将纸笔往黄文定面前一送,说道:“阿黄,你先坐下帮为师记录此人口供,稍后你自会明白。”
既然宋轶如此说,黄文定也就不再有疑问,当即端坐,提起笔来向宋轶点头,宋轶再朝那犯人说道:“行了,你该从实招来了!”
那犯人点头,的确将自己所知之事一一说来。
犯人本名田阿虎,其实与孟承庆为远房表亲,但从幼时便被送到孟家打杂,等孟承庆称霸泰兴城时候,田阿虎便成为其爪牙走狗,常跟在其后狐假虎威,也因有亲戚关系,故而算是孟承庆手下一位小头目,正因如此,在宋轶一行到泰兴城中时候,田阿虎也是首当其冲与宋轶等人交手的一员。
陆文君一案之后,除去各级官员各有所判之外,以孟承庆、许奇为首的泰兴城中一方恶霸也或多或少受牵连,或是狼狈而逃,或是被抓入牢中,田阿虎自然也是被抓入了牢中,原本以为等候自己的是一生的牢狱之刑,谁曾想,在宋轶等人破了骷髅三尸案之后不多久,新到任的泰州知州谢五方与泰兴知县肖一维居然亲到牢中,将孟承庆手下通通释放,并将那些小头目们召集起来,居然开始商讨起为孟承庆与许奇复仇一事。
孟承庆与许奇麾下小头目所知之事,便是命他们分批次潜入到天长县各地,到时将有一位名为胡凯凯的孟承庆远房表亲会带领大家捣乱天长,趁机为孟承庆与许奇复仇。
原本这些人侥幸得安,再加之知晓宋轶手段了得,狄元芳武艺高强,都不敢轻易招惹,故而有些退却,但谢五方与肖一维却居然当场拿出重金,且答应了等为孟承庆与许奇复仇之后,便会再追两倍酬金。
重赏之下,这些无赖之人当即应下,拿了钱财,带了手下弟兄,陆陆续续去到天长县,但他们之中有害怕被宋轶一众认出的,便只敢躲在县城外,等待胡凯凯的指令。
“那个叫胡凯凯的,其实并非孟爷的亲戚。”田阿虎说道,“他们盘算的那一脉亲戚,若是别人也就算了,可偏偏正好是盘算到了我的表哥头上,我表哥在我幼时便溺水而死,我又岂会相信他们所言?故而我虽收了钱财,但还是最后出发,目的就是为了打探,那胡凯凯到底是为何人。”
胡凯凯本身与孟承庆手下并无相识之人,双方要在天长县中联络,自然需要有一位中间人,这位中间人倒也并非其他,正是泰兴县四大恶霸之一的曹少华。
田阿虎多跟孟承庆混迹泰兴县,其实不过是一条走狗,并无能力知晓这背后诸多事宜,还是曹少华手下一个与他相识之人在与他喝酒,准备为他送行之时提起,说是谢五方与肖一维直接亲自找到曹少华与他相谈,将此事商定下来,而等孟承庆手下都离开泰兴之后,曹少华的人马也将赶往泰兴,他们今日虽是送行,但要不了多久,便又能在他乡重逢。
知是如此之后,田阿虎便拜托那位朋友去打探更多消息,还特地下了血本作为酬谢,在收了钱之后,那位朋友倒也积极,透过自己的姘头——曹少华府上丫鬟,辗转多重关系,终于打探到了一些消息,原来这胡凯凯其实并非淮南路人士,而是从开封而来,其也并未与孟承庆有任何关系,真正与其相关的,便是刚刚被宋轶等人拉下马的淮南路提点刑狱司公事秦子聪。
胡凯凯无官无职,本身也是一名仗势欺人的恶霸,不过他所依仗势力并非自己父母,而是自己的舅舅,签书枢密院事杨一凡,这杨一凡膝下有一女杨淑仪,所嫁之人正是前淮南路提点刑狱司公事秦子聪,所以胡凯凯其实是为秦子聪的小舅子。
此番秦子聪落难,虽有杨一凡力保,可杨淑仪却因担忧丈夫仕途而焦虑成疾,虽并无性命之忧,但宠女至极的杨一凡哪里容得下这口气,当即要找宋轶、黄文定等人的麻烦。
杨一凡身为朝廷命官,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动手,更何况淮南路尚有辜树桃护着宋轶等人,他便先派遣胡凯凯以卑鄙手法扰乱天长县,而自己则直接在京师动手,亲自替换掉了辜树桃淮南路安抚使一职,等他上任之际,淮南路便由他一人执掌,以公以私,宋轶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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