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镇几近全军覆没，统制王平战死。
消息像风一样刮遍山西，传到京城。
对于敌军大踏步撤退、正在高歌猛进的周军，无疑是当头一棒。
天下无敌的骄傲心思，瞬间被灭了大半。
这才纷纷想起来“兔子急了还咬人”，骄兵必败的古训，不再将帅府传下来的警示，当作耳旁风。
从崩塌的黄土崖下，仅仅救出了3000余人，大半残废，剩下的，也上不了战场了。
天崩之下，胆气皆碎。
祁三升临危受命，接过了第十五镇的烂摊子，成了统制，暂留怀庆府，从山西、怀庆招兵买马，重建队伍。
李定国大发雷霆，骂了王归正好半天，最后还是命令中线各军继续合攻太原，以马宝率领的甘肃两镇，离开宁武关、雁门关，作为机动力量，追逐图海踪迹，灭之。
太原被围。
图海依旧没有出现，仿佛失去了踪迹，沉默在沟沟壑壑、崇山峻岭之中。
太原的守将，是那个从洛阳突围的河南巡抚张自德，辅以周培公、姚启圣、张勇等人。
在图海看来，兵精粮足，有自己在外围，太原固若金汤。
太原守的很稳。
几度内应接应，都被斩杀，城外已成沟壑纵横。
李定国拿定主意切断城内外联系，围城打援。
图海在寿阳城外露面，袭击了曹振业派来的一镇援军，周军还没缠住他，就被他警觉，再次跑掉。
马宝率骑兵，跟在后面吃了好几天灰。
“这样下去不行！”
马宝暗自思索，被图海牵着走，就只能一直吃灰，必须攻敌之必救才行。
图海已经在南面、东面现身，西面大军围困，谅他也不敢去，这么庞大的军队补给，基地只能在北面。
马宝带队向北，蹲在忻州，主力不出，派军四处搜索。
同时建议李定国派兵搜索收复各府驻地。
王归正痛定思痛，将第三军骑兵全部派出，以五里为限，接力搜索。
敌动，我不动。
天气渐冷，树上已经没有了黄金叶，光秃秃的。
太原求援，图海出现在了忻口，带着鳌拜派来的援军。
黑压压的，全是骑兵，足足五万之多。
马宝让城别走，衔尾追击，一路骚扰到阳曲，数次接战，咬一口就走。
图海很难受，回头攻击马宝，马宝远远逃开，一旦继续前进，马宝又紧跟其上。
李定国得到消息，不再围三阙一，四面紧紧围住，加紧攻打。
太原已成强弩之末。
“张大人，大帅来了消息，要求突围，如何？”
城外的暗探放了消息进程，张勇得到后，第一时间去找张自德商量。
他不敢小看这个文官，两次洛阳防守，都撑过了两个月。
这次太原守城，也已经两个月多月了，使得手段，比他都黑。
“还能走吗？”
张自德喃喃自语，看向城外数里联营的周军，黑压压的一片，与远处山峦连成一体，恍若铜墙铁壁。
不是没有出击过，可是每次，都是头破血流。
纵然烧了数次攻城器械，也无济于事。
周军总会运来更多，而张勇手下的骑兵马队，已经不剩多少了。
当初无论是被什么方式拉进队伍的人，如今也都成了老兵，只是，双目无神，恍若只会听从号令的行尸走肉。
守城可以，出城，行吗？
张自德拿不准主意。
张勇却是希望出城的，他从西安、蒲州、一直到太原，每次大战后，他都成功战略转移，堪称“逃跑小能手。”
城外周军虽然多，但是山野众多，只要出了城，就有办法。
何况，还有图海率领援军接应？
“若是逃不走……”
张勇心里想着，若是逃不掉，那就是天意了，到时候，就降了吧。
这大清，算是亡了
朝廷自己都能舍得放弃京城，在太原力尽而降，有什么不可以的？
不成功，投降也不算啥。
这许多年的战功赫赫，足够了。
周培公、姚启圣欲言又止，张自德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让他们自便。
图海终究还是和马宝干了一场。
从阳曲打到了红全寨，痛痛快快火并了一场，马宝远遁，图海继续加速向南。
约定的日期快到了，不能耽搁。
“援军来了，大帅来了！”
图海的帅旗高高飘扬，张自德一拍城垣，下了城墙。
城门处，早已做好准备，所有的马匹搜罗一空，准备突围汇合。
周培公、姚启圣依旧站在城墙上，深深一揖。
张自德、张勇看到，点了点头，等着城上的旗号。
城头白旗挥了三挥，城外喊杀声、枪炮声停了一瞬。城门大开，突围清兵蜂拥而出，冲向图海方向。
喊杀声再起。
已经打开的城门，没有关闭，已经竖起的白旗，也没有落下。
走不了的清军，一哄而散。
图海接了张自德，却没看到张勇，眼看着周军围拢过来，不再等待，向北杀了回去。
日落，战场上逐渐平静下来。
李定国没有进城，指派第十镇守太原，其余各军依旧城外扎营，休整。
“上缴兵器铠甲者，既往不咎！”
翌日太阳刚露出头，周军纠察队的喊声就已响彻太原。
周培公、姚启圣跪在城墙上，倒也是没人管他们。
倒是在死人堆里，救回了总兵张勇。
张勇在突围中，不慎被流弹击中，随即被砍断了左臂，混乱中一头栽落马下，掉进了死人堆。
估计这辈子，是上不了战场了。
李定国整合了兵力，继续向北。
马宝传来消息，图海逃的很快，已经过了忻州，丝毫不停留，往代州而去。
马宝率队紧紧贴着，只是，也只能贴着走，急需援军。
“这是要走大同府了。”
李定国转头，问王归正，王归正一直兴致不高，很不得全军都瞬间变成骑兵，追上去，将图海斩杀殆尽。
没有得到应该有的回应，李定国看向第七军的许名臣。
许名臣表示应该分兵，一走宁武关，一走雁门关，破关之后，大军再休息。
李定国笑了笑。
骑兵协全员尽出，支援马宝，许名臣第七军向宁武关，刘体纯第四军加王归正第三军开向代州雁门关。
“破关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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