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松倒是很习惯了。
为了拿出图纸后，不被人怀疑。
无论是纺纱机、织布机，还是枪炮、炸药、自行车，他都亲手做过很多。
鲁班书、天工开物等书，同样从头到尾看过多次。
如此他拿出图纸，这些人询问他事，才不会露馅。
禁苑和墨石山、匠人院的工匠，始终对他保持敬意，隐隐有把他视为当今工业第一人的意思。
加上太子的准许。
库房的人，林松能酌情任免。这帮子库吏对林松态度恭敬极了。
而这恭敬，让薛蝌有些手足无措。看着林松，他忙说：
“林大人，我我站着就行。”
我也没想你坐。
林松心道，却笑了笑，随意说了两句，不多言。
薛蝌无品阶。
但薛蝌旁边站着的库吏，都是从九品的小吏。库吏旁边的胥吏，也是不入流的小官。
他们是见人下菜碟的好手，高的他们捧着，低的他们使劲踩。
薛蝌的人，来的很慢。
林松没等多久，就有人来说：
“林大人，墨丘大人说您让做的蒸汽机关，他有了眉目。想让您去瞧瞧。”
“他倒是真快。若真能做出来，我一定要到太子殿下跟前，给他请赏。”林松说着，就已经放下茶杯站了起身，当即要走。
薛蝌下意识的向前两步，想要阻拦。却才一动就被库吏拽住，听库吏说道：
“你这等小事，还想误了大人的大事？”
林松亦回头说道：“定金已经付了大半，等银子送来，你们就能拉走这些织机。”
说着，林松笑了两声，脚步轻快的向墨丘的方向走去。
蒸汽机的雏形。
有了蒸汽机，内燃机还远吗？
……
墨丘住处。
不大的村落，瞧着依旧平平无奇。
但走到墨丘家宽敞的后院，一个怪模怪样的装置，架在一个锅炉上。
锅下的火烧的正旺。
锅炉上的汹涌热气，带动着一个磨盘的缓慢转动。
林松进来时，就看见转动的磨盘，当即鼓掌笑道：
“好好好，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把这东西建造了出来。以此物行驶的蒸汽机车指日可待。”
“大人又说笑了。这灶台在地面上，又不能动，怎么……”墨丘下意识的笑了起来，还未笑完就猛然住口。
“车子足够大，怎么不能把灶台，移到车上去？”墨丘说着，又忍不住走向林松，近乎癫狂的连声说：
“林大人，这东西真的能做出车来，庞大的，不用马拉的车来。”
“说的对。”林松笑着向他竖起大拇指。
然后就看向眼前的设备。
墨丘的机关造诣很高，做出的东西也很精巧。若非林松这里有蒸汽机的图纸，私底下研究过。
林松就真看不出这蒸汽机的缺陷。
但林松提前研究过图纸，让墨丘讲解了些内部的构造。
便和墨丘一起，蹲在地上，用手描绘大致的走向。
林松便指着一个个部件，笑道：“这个地方，完全可以去掉。这里，则需要添一个轴承……”
提前研究过系统出品的图纸。
林松指点起来得心应手。
墨丘瞪大了眼睛，“还能这样？”
“当然能，你的思想，还能更超前一些。先用木制的改一改。你画好图纸，就让他们坐铁制的来。”
林松又一次笑着说。
墨丘听见画图纸，脸直接就垮了下来。
“大人，图纸不画成吗？这可都是我们的心血。那大小形状分毫不差，等比例缩画，还要写上详细制作步骤的图纸。若流传出去，人尽皆知，我们的心血可就……”墨丘把手一摊，忍不住仰天长叹了起来。
林松听见忍不住笑道：“看了就懂的东西，多是皮毛。若是人人看了都能做出来，天底下的读书人，就都是状元了。”
“寻常人自然看不懂，但不是所有人都看不懂。”墨丘还是不想把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如此详尽的绘制出来。
林松也不多劝，只看着墨丘，沉声道：“图纸，殿下不强求，但我一定要看见。你自己嫌繁琐，可以让旁人画图，你来讲解。你若不肯做图纸，不愿收录宫中，我只能再寻别的能工巧匠，与我合作。”
“我不是这意思林大人，这是你我的心血，就这样……”墨丘想解释，却又不知作何解释。
“当然不是。”林松笑看着他，漆黑的眸子中精光闪烁。
“现在还不够，再过些年，等我们制作出来的东西能让世人惊叹。我就会向太子殿下请旨，在禁苑设天下名匠的石碑。你若能把做出能跑，且不慢的蒸汽机车。”
林松认真的看着墨丘，一字一句的说道：
“石碑之上，你将名列榜首。我会专门请金匠，为你打制一个纯金的奖杯，前面写你的名字，后面写你做出蒸汽机车的不容易。还要拿出一块顶好的羊脂白玉，为你雕一块‘匠’字玉牌。正面是‘匠’，反面是圣，天下只此一枚，能得此牌者，就是当代匠圣！”
“匠圣！？”墨丘咽了口唾沫，听的眼睛都直了。
很显然。
这年头还没有那么多爱画大饼的老板。
听见匠圣二字。
墨丘真的很心动。
林松就接着说道：“你若不信，我今日就去东宫，向太子殿下禀明此事。”
“我信！我信！”墨丘连声说，过了好一会儿，还在念着匠圣二字。
念的林松都有些于心不忍。
但墨丘念着念着，忽然低下了头，苦笑道：“林大人当面，谁敢称什么匠圣？林大人莫拿小人开涮了，这点自知之明，小人还是有的。”
“我的建议，是基于你们把东西做出来。你若要我凭空去做，我是做不得。虽说里面有我的建议，但真正做东西的始终是你们，你们如何担不得这个匠圣？”林松笑指着他，又说道：
“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若能做出速度不错的机车。我自掏腰包，先拿出三百两银子给你。”
说罢。
不等墨丘再说，就哈哈笑了两声，走了。
墨丘又陷入沉思，眼神越发的疯魔。
而这个时候。
林松已经走到墨丘家的前院。
墨柳儿在院中捣鼓墨丘发明的小玩物，看见林松出来。立即丢开玩物，跑到林松面前。
先是规规矩矩的行上一礼，甜甜的喊一声林大人。就伸出两只肉乎乎的小手，眨巴着圆圆的大眼睛，声音娇软甜腻：
“林大人，今天还没给小柳儿糖糖。”
万没想到出来就被截住。
林松回头看了眼多福。
多福忙走上前来，把糖果从口袋里倒在墨柳儿的手心里，笑道：
“我家大人会不给糖？糖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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