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虽强，可若论起财力物力，却及不上我薛家。一年四时的花卉、异草奇珍，凡是有的，就没有我家寻不到的。林兄弟，不是我说嘴，你们家的群仙泪会限购，到底是原料不足所致。何不合作一番，各取所需？”
“薛姑娘这是拿定主意，要与我林家合作？”林松笑看着宝钗。
宝钗莲步轻移，莲青色的裙摆下，是一双鞋尖点缀晶莹大珠的桃色绣鞋。晶亮莹润的明珠，在莲青色的裙摆下时隐时现，让人移不开眼。
“自然是诚心前来。”宝钗声音轻轻。
美色晃人眼。
林松低笑一声，看向布满落雪的墙头，笑道：
“各取所需？何为各取所需？所谓珍品，一是物有所值，二就是稀有。正所谓物以稀为贵，若是群仙泪真能如你所言，有充足的原料进行制作，又怎么保证现有的价格？”
宝钗也笑了一声，水亮的杏眼看向林松，缓缓的说出两个字：
“海外。”
“若只是如此，我可没兴趣。”林松摇头。
林家人少，伺候的人也少，日常所需，也小。
又不似荣国府那般好摆架子。
不算宫里来的赏赐，自家田庄、铺子年年送来的银子、物件，剩的还多呢。
何况，林家虽是勋贵，却更是清流。
绝不可能明晃晃的，和薛家来往，除非有必要的地方。
“斯兰国。”宝钗又是一笑，上前一步，说：
“我那妹妹家，本是为皇家搜罗海外奇珍异宝的皇商，在天下各省皆有生意买卖。虽然堂父辞世，但根基是现有的，像那斯兰国、真真国之类，那里是没去过？
我那哥哥性好奢侈，原来也专门定了一辆描金绘彩、镶满宝石的自行车在家中，我道是稀罕物，反倒宝琴说两年前时见过，也会骑。只是我们的好看、轻便，而真真国商人的车子简陋、笨重罢了。”
“那就更没什么了。”林松又是一笑。
宝钗笑道：“若是只有此物，我也不来说了。”
“薛姑娘请讲。”林松笑看着她。
宝钗便接着说：“去岁之事，我那堂父离世。离世前一个月曾与斯兰国的商人会面，那商人拿着一把枪，想要我堂父高价买下一批。还用那枪，一枪打穿了门板。只是我堂父觉得此物过于凶险，恐伤天和，且未必有人会买，便拒绝了他。”
“斯兰国。”林松一笑，“斯兰国有枪我倒是知道，但他们的枪，如今未必有我大宥的枪好。薛姑娘，想来你也见过我大宥的枪了，对吧。”
“宝兄弟拿到枪时，我在太太那里。我和太太、宝琴，都见了。”
“这枪的威力如何，我就不多说了。斯兰国虽然先一步有了枪械，但研发的速度，想超过大宥，和做梦没什么区别。若是想合作，这可是不够的。何况……”
林松抬眸直视宝钗，漆黑的眸子亮的让人心惊，“何况能想到斯兰国的人，何止薛姑娘您。有些事，虽无人告诉我，我却是有耳闻的。朝中早有派往斯兰国的商船。”
“官有官道，商有商途。林兄弟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宝钗仍旧不慌不忙，声音轻缓。
林松笑看着她，再次说道：“道也好，途也罢。没有切实吸引我的东西，姑娘说再多，也无用。”
说着，林松就要转身回府。
宝钗这才微微皱了眉头。
而林松也没回成，原是莺儿张开双手，踩着门槛，死死的抓住后角门的门框。
本能供三人并肩齐行，轻松走出的后角门，这下是谁也别想进，谁也别想出。
“薛姑娘，这是何意？”看了眼只管死抓门框的莺儿，林松回头笑问。
宝钗的笑容多了几分僵硬，却仍开口说：
“林兄弟，我既然来，自然有十足的把握。空口无凭的说，你不信我，我也无话。只请你相信我吧。”
“相信你？”林松转身笑道：
“我一直也觉得，空口说话，无凭无据总是无效。你若真有十足的把握，便回家去，好好写一篇关于合作内容的详细报告。不要文雅的字眼，要大白话的写。里面写明合作的内容，合作的地方，合作的方法。其中预计得到的好处，所需所耗等等内容，皆要写清写明。写好了你差人给我，无论可行与否，我都会给予答复。”
宝钗愣住了。
林松转身，见莺儿还抓着门框，笑道：“还不让开吗？”
莺儿欲言又止，只好又看向宝钗。见宝钗向她点头，她才不情愿的看着林松，慢慢的让开了路。
林松大步入内。
多福点头哈腰的跟进去，顺便关上了门。
莺儿见门无情的关上，顿时小跑几步，扶住宝钗。心疼的要流出泪来。
“姑娘，我们何必求他？”
“如何不求。”宝钗眼中浮现一抹倦色，站在雪地上。明明冷的想要打颤，可心中却好像烧着一团火。
“宝兄弟的事，你也知道，他们传来的消息，你也知道。太太整日以泪洗面，如今已经病倒。大老爷、琏二哥整日奔波，只为躲过此劫。可这此劫，真的躲得过吗？”
莺儿一时沉默，伸手去扶宝钗，想扶宝钗上车。
宝钗摇了摇头，叹道：“我站一站。”
“他们已经走了。”莺儿不解。
宝钗又一次摇摇头，脸上的疲倦之色更浓。
莺儿只得站在宝钗身旁，静静的陪宝钗站着。
今年的冬天，是多雪的冬天。
只是宝钗站立的这一会儿，雪就又一次飘了起来。
宝钗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雪花在她冰冷的掌心中停留许久，知道宝钗呵出一口热气，才不情不愿的融化。
“走吧。”看了眼紧闭的角门，宝钗转身上了马车。
林家后面的后街上，仍旧安安静静，不见人影。
贾家的马车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车辙，又在不久之后，被白雪掩去踪迹。
……
林松回到明心阁。
香菱还在为了黛玉布置的课业苦思，林松走过去，她都不知道。
林松也不喊她，轻轻饶到她身后，把近来的书信拿到手里，又轻轻出去，坐在外间慢慢翻看。
这些信里，倒是有贾琏送来的。
拆开粗略一看，果然是向他询问紫檀堡的详细案情。
林松十分干脆的提笔，写了有关紫檀堡，诸事他一概不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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