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帅问：“你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母。难道心里面不觉得愧疚？”
“有些愧疚。”
“到底有多少？”
“有些吧，起码，吃不到妈妈给我做的早餐了。她做的早餐挺好吃的。跟外面的差不多。”
“还有吗？”
小胖子想了想，“没了。”
郝帅显然有些震惊，难道母亲对他来说，只是做早餐的？
“那父亲呢。你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你的……你的父亲对你有什么功能？”
“父亲啊。他很有钱，很忙，但也经常会回来看看我。我有什么要求，他基本上都会满足，给我买个IPAD，或者手机，或者其他点子玩具什么的。”
“除此之外呢。他死了，就不能给你买了。不是吗？依照你的逻辑应该是这样的。”
小胖子轻松笑道：“那也没什么。爸爸没了，奶奶也可以给我买。她有退休金，反正也用不了那么多。”
郝帅点点头，接着又问：“这么说。你杀死了自己的父母，觉得他们该死？”
“他们啊，我想想，该死不该死的，我倒是没觉得。只是认为没有了他们，日子还不时照常过嘛。太阳还是照常升起……”
“他们可是你父母！”
“每个人都有父母。父母都会死的。”
郝帅简直觉得眼前这个小胖子不可理喻，他是个疯子吗？是不是脑子不太正常？
沉淀了一下心情，喝了口水，郝帅接着问了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这么说，以后，你有可能杀死自己的奶奶。”
“为什么不行？每个人都有他存在的理由。如果死了，那么这个理由就不存在了。理由与存在之间，有没有必然联系？”
小胖子道。
“这……”
郝帅反而被问住了。这他~M的是个哲学问题啊。郝帅简直就是有点猝不及防，看来真的是小看这个小胖子了。
这哪儿是个白痴？哪儿像是个疯子？
难道是个天生的哲学家？
郝帅呛了一口水，连忙拿纸巾兜住，手里的杯子哆嗦着，放也放不下。
“这是谁教给你的？”
“这没什么，人人都知道。生与死的问题，就像是JK一样。你存在就是存在的理由，你不存在，就是不存在的理由。我替这位阿姨回答刚才那个问题。人为什么存在？为什么要惧怕死亡。死亡有恐惧吗？生如果存在恐惧，而死亡没有恐惧，这本身就很奇怪。也不平等。”。
郝帅一喜：“什么是JK？你刚才说JK？”
小胖子愣了愣，片刻回答道：“没什么。刚才我实际上说的，咳咳。是这个意思，咳嗽。”
郝帅摆摆手，“不不不，你刚才确实说了JK两个字母。我听得很清楚，审判员，你把刚才的带子再倒回去半分钟。”
审讯室顶上的音响里传来操作的声音，“这没什么，人人都知道。生与死的问题，就像是JK一样。你存在就是存在的理由……”
郝帅问：“你刚才说的，‘就像是JK一样’，听清楚了吧？”
“我是咳嗽。并没有说什么JK，刚才我嗓子不舒服。”小胖子依旧面不该色。
郝帅换一个方向，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死苍老师的孩子。”
“嗯。我觉得既然我负责把她的尸体扔进泳池里，就应该要做到彻底。”
“可是，当时苍老师的孩子并没有死。根据高原的供述，他和你当时都看到了，孩子的眼睛睁开了，而且还眨巴眼，她还是活着的。”
小胖子：“嗯对。”
“为什么要杀死她？”
“这是一个死的过程。高原既然要杀死她，但是那家伙的触电钱包根本就是个废物。这个过程已经启动了，他没有完成，那么就应该由我来完成。”
“你和苍老师有什么矛盾。她以前打过你吗？”
郝帅问。
小胖子摇头，“她对我还不错。”
郝帅有点懵。
嗯。好。这个审讯太好了。
怎么说呢？
简直了，这个小胖子简直就是个拿人命不当回事的魔头。或许先前真的说对了，这个家伙是个魔头，只不过，这个魔鬼的心理藏在一张普通至极的幼稚脸之下。
“你也想上头条吗？”
“想啊。”
“为什么？”
小胖子笑道：“也没啥，就是想羞辱一下高原那个傻瓜。他总是自命不凡，觉得这个学校里没有人能比得上他。而这个家伙呢，整天高高在上的样子，却又在很多时候不得不依赖我帮助他。这家伙，简直就是变态。”
他还说别人是变态。“你帮助他什么了？”
“比如，扔那个小女孩的尸体。”
“嗯。还有什么？”
小胖子摇头：“我就是跟他有一搭没一塔吧。这个家伙我不喜欢，他脑子不正常。”
“怎么发现不正常的？”
“太多了。整天研究他那些狗屁东西，想得奖。拿着他那个破钱包当宝贝似的，其实就是个狗屎一样的东西，结果那玩意儿还让老师跟学校当成了宝贝。如果不是学校方面四处走动、走后门，他那个破玩意儿能拿奖项？我怀疑。”
“你嫉妒他？”
小胖子摇头，“懒得嫉妒。我不轻易嫉妒人。或者说，我不会嫉妒一个疯子。”
审讯暂时结束。
这个小胖子思维敏捷、口齿清楚，神经正常，甚至超过常人的一些表达能力，这是个早熟的孩子。一般的大人到了这种审讯室，腿和胳膊早就抖成筛子了。但是小胖子却安之若素、镇定自然。
这家伙，是个人才啊。
好像比那个高原还深藏不露。
郝帅第一次感觉到后生可畏这个词儿给他的冲击。尽管对方是个罪犯，是个未成年的犯罪分子。
不过，更让郝帅关心的是，“JK”是什么？
小胖子嘴里无意当中说出来的JK是什么意思呢？
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两个字母。
到底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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