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的颂娴压住心头的大浪翻滚，问韦桀：“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r
韦桀尽量装出没事人的口吻：“没事，只是觉得之前的决定太仓促了，需要再想想。”\r
颂娴心乱如麻：“你是指跟我在一起的决定，还是跟我来台湾的决定？”\r
韦桀呼吸一滞，半响，才声音沙哑道：“都是。”\r
这两个字犹如一记清冷耳光，打得颂娴猝不及防毫无防备。\r
此时室外的大暑天犹如下火，但她的心里却冷得飘雪，而她衣衫单薄站在雪中，无措无助。\r
她忍住鼻腔里的酸楚，加重语气：“韦桀，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是的话，我可以当你刚才什么都没说。我只问你一次，你想好再说。”\r
韦桀攥紧发颤的拳头，让自己的语气越发冷淡：“我没开玩笑。”\r
他不知道老爷子的情况会怎样，如果老爷子情况好转，那他得留下来照顾，这种程度的伤，加上老爷子年龄，三年五年能恢复如初都算是好的。\r
如果一直醒不过来，他更不可能把老爷子丢给伟民，自己去台湾找颂娴。\r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只来得及叮嘱其他人不要告诉颂娴这件事，但并没有想好他跟她以后会怎样。\r
他不想放手，但隔着山海，他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握住她的手。\r
当知道老爷子的病情后，他就知道，无论他告不告诉她老爷子的事，他大概率都没法去找她了。\r
而不告诉她，不让她徒增烦恼，是他能留给她的，最后的温柔。\r
那头的颂娴不知道昨天还跟她你侬我侬，叮嘱她好好吃饭，说要尽快飞过来陪着她护着她的男人。\r
今天就冷脸说跟她在一起太仓促，她没法接受。\r
她委屈又难过，但还是咬了咬嘴唇，极力控制情绪：“我跟我说这些，是想怎样？”\r
韦桀想的事如果结果是注定的，那他就来做那个先提分手的人。他不想耽误她，所以他要说得决绝，才能让她走得毫不留恋。\r
本以为这件事很容易，可实际上他握着手机，如鲠在喉，久久也说不出那些违心的话。\r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颂娴就算再气，也觉出了不对劲。\r
那头的韦桀不想让她再问，咬着牙，语气冷硬道：“对，我是有事瞒着你。我应该早点跟你说，我跟你在一起很有压力，我不想背井离乡。你知道的，我努力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有机会成为医生，我不想为了你，放弃这个机会。”\r
颂娴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扯着，整个人就跟泡在寒冬腊月的冰水里一样。\r
她知道他说得没错，也知道自己要求他跟自己回去会给他很大压力，但当时谈恋爱之前，她跟他是说好了才开始的，如今真到了这一步，他却说出这样的话，这算什么？\r
既然他们都不愿意在生活上让步的人，所以只能让爱情让步。\r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越飘越远：“好的，明白了，那就这样吧。”\r
电话挂断，他仰起头，逼退眼眶的潮意。\r
心中像是被挖去一大块，想到家里还没收拾好的行李箱，他自嘲苦笑，自从跟颂娴好上后，他就去办了港澳通行证，没想到还没用就已经用不上了。\r
韦桀没直接说分手，颂娴也不会傻到追问他是不是就这么跟她分手了，成年人的分手，没有撕心裂肺和歇斯底里，有的只是理智和心知肚明。\r
挂上电话的一刻，颂娴知道自己此时最应该做的事是迅速放下，不要再试图去联系他，那样只会自取其辱。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要接受不是每个故事都有圆满的结局，总要习惯那些突如其来的改变，然后勇敢闯过，毕竟那些变故，不是她的错。\r
虽然知道如何安慰自己，也清楚双方的矛盾点不可调和，更明白这样冷静的，理智的分手，未尝不是件好事。\r
但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r
她不相信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对他来说是没有意义的，说放手就能放手的。\r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每次看向她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r
可为什么他会忽然间这样？是他演技太好，她之前没发现他心里藏着这么多事，还是忽然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r
“小娴？”许家豪提着东西从电梯出来，一眼就看到在楼道口站着抹眼泪的颂娴。\r
颂娴此时心里乱糟糟的，这忽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根本没法专心去细想韦桀的变化，只能急急擦掉眼泪，不然许家豪看到她这么狼狈的一面。\r
许家豪大步走过来，颂娴深吸几口气，故作轻松道：“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r
“老师明天手术，我今天再过来陪陪她。”他说完看着她红红的眼眶，以为她是担心母亲明天的手术所以才哭的，安慰道：“放心吧，明天给老师主刀的是有名的医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r
颂娴也不想跟他解释，胡乱点头应下来。\r
林爸看女儿出去买水果这么久还没回来，走出病房门口去看，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走廊尽头的颂娴和许家豪。\r
林爸朝他们招手，颂娴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让老妈在手术前担心，她和韦桀之间的事，等老妈做完手术，情况好转了她再好好去了解情况。\r
她在心里做了决定，便打起精神，提着刚买的水果，跟许家豪一起朝病房走去。\r
此时老爷子的病房里，护士看着韦桀还在滴血的左手担心说：“这是怎么弄的，我一会拿点纱布帮你包扎一下吧。”\r
韦桀自从挂了电话后，就一直站在窗边一言不发。连自己刚才违心跟颂娴分手时用力攥手攥出血来都没发现。\r
看韦桀一副毫无反应，又生人勿近的冷酷表情，小护士看着船上的病患，只能鼓起勇气又说道：“大哥，你是来照顾病患的，要打起精神来啊，不然病患醒了你都不知道。”\r
听到“病患”两个字，韦桀这才缓缓转过头，看向床上的老爷子。\r
现在的他，只有让老爷子快些好起来这一个愿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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