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519年,北朝魏神龟二年、南朝梁天监十八年。
嵩山少林寺,小寒
大雄宝殿,佛祖像下跪着一家三口,看上去衣服上风尘仆仆,应当是远道而来并且出行已久,中年男的名叫李良善,是个乡村私塾先生,看上去高高瘦瘦斯斯文文,不过却是脸带愁容,中年女的李赵氏也是面无喜色,夫妻两携带着十二岁的李道育,看上去有病在身造成站立不稳,因为长期病魔缠身,他的性格也有些忧郁,一家三口都是潼关人士,夫妻带儿一路东来,只为为子去疾,只见夫妻两人在佛像面前磕头如捣蒜,唯恐不够虔诚,磕头之后中年夫妻异口同声地念念有词:“请菩萨保佑吾儿道育平安健康,平安长寿,愿要疾病得愈,为此求助佛门,望菩萨开眼,吾儿病愈。”祷祝良久后起身,丈夫李良善向知客僧捐钱一贯,并说因其前面两个子女夭折,此儿又复生疾病,但遍求名医无果,只知是经脉阻滞,无法医治,望寺庙收留,以佛之神通救治,知客僧不敢擅自作主,请来主持僧稠查看并搭脉良久,旁边的中年夫妻两也是祈求半晌,弄得僧稠也变得跟夫妻两一样地愁眉不展,后来说了一句:“我佛慈悲,贫僧愿佛前祈祷,为施主祈福,愿我佛慈悲,福报贵公子,但还请施主再寻名医,治病贫僧无能为力。”中年夫妻依然再三恳求,僧稠不是不愿松口,但佛堂毕竟不是医馆,收留小孩容易,但收留以后却是无方,正僵持之际,忽闻寺庙的钟声响起,知客僧捷步进来,对主持僧稠说有胡僧驾到,望之有大师之相,请主持山门迎接,僧稠如蒙大赦,边道阿弥陀佛边与中年夫妻告别,随知客僧走向山门。
山门外,古树旁,一大和尚高鼻深目、身宽体胖,初冬时分,只穿着一件单衣袈裟却毫不嫌冷,并且还因山路行走而头上出汗,颇为令人惊奇,更令人惊奇的是,大和尚身上背着个包袱,左手托着铜钵右手扶着铁仗,两件金属重器在手却显得毫不费力,似乎不仅是力气很大,胡僧见到主持,用不太流利的汉语通名报姓:“阿弥陀佛,老衲达摩,从南天竺而来,久闻少林寺声名,特来拜访主持。”僧稠回道:“小僧僧稠,久闻大师之名,以百岁之躯,浮海西来弘佛,令小僧肃然起敬,大师请里面上坐。”边说边引导达摩登堂入座,小沙弥姬光在旁边倒茶伺候,能在主持边上伺候,姬光应当是个聪明能干的沙弥,初时,僧稠与达摩聊起前来中土的海路艰辛与到达中土后经历尚显融洽,但这何尝不是中国智慧的摸底,当茶喝了两杯之后,达摩道明来意,想在少林寺挂单传禅布道时,不料僧稠说出如下言辞:“少林寺自建寺以来,佛理自有传承,大师虽是佛诞之地而来,但小僧愚钝,禅宗之说素未听闻,况且大师若是真理在握,奈何粱武帝不通,洛阳又何不留?南北皇帝皆信佛教,尊驾又何以偏执?”达摩回云:“吾有大乘禅法,真信不二之中道,惜中土证道不周。”僧稠回道:“尊驾雅意甚高,小僧不敢领教,大师不妨先回,姬光送客!”双方话不投机,显然达摩又一次碰壁而回,但达摩似乎也是见怪不怪,不以为意,况且禅宗本就讲求机缘,缘分未到,顺其自然,假以时日,必有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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