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别闹了，嗯？
面前的人因醉酒，面色潮红，和平时不驯顽劣的样子不同。
此时的程南靠着墙，闭着眼，安安静静的攥着景苒的手臂，眉眼舒缓，偶尔的不安的蹙眉，莫名带着一股孩童的稚气。
景苒静静的看着他，脸上看不出其他情绪。
“陛下……这……”一个侍从，看着桌旁醉态各异的几人，面露难色。
宋忠青喝的最少，只微醺了片刻后，就恢复了神智，刚一抬头，就看见一身深色金纹长袍的景苒。
女人黑发如墨，没有像上朝一般，衣冠紧束，庄严威严。一根白玉发簪着，将披散的头发轻挽着，简单点缀。
细白的脖颈，红唇侧影，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冷情却又不失威严。
将景苒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帝王气息，映衬的十分明显。
“陛下。”从他进宫起，几乎都没有见过景苒几眼，跟别提现在这样近距离了。
宋忠青站起身来，正要行礼，听见声音的景苒转过眼，看着他。
宋忠青的心微微收紧，正在犹豫着，怎么搭话合适，微张了嘴，就被景苒打断了。
“带他们下去。”
很明显，这句话是回应那个侍从的，语气冷淡平缓。
宋忠青神情微滞，而景苒也只是淡淡的扫了这人一眼后，几乎没有任何记忆的转回了头。
被侍从搀扶着往外走，宋忠青的脚步却很沉重，他大着胆子，抬起眼，朝景苒看去。
明明是同样面无表情的脸，她看向醉酒的程南时，久经奢靡情场的宋忠青，却硬生生的从景苒的脸上看出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那是无奈……还是纵容……？
宋忠青心一沉，思绪深重的被搀扶着，出了未央宫外。
景苒此刻没有心思去管宋忠青心里的翻江倒海，她皱着眉，毫不客气的把自己手臂，从程南怀里扯出来。
因为惯性，程南歪歪斜斜的躺到了地上，像是怀里空了，睡的很不安稳，皱着眉，嘴里不停嘟囔着。
“白日聚酒，醉态糜糜，幸妃真是好大的胆子。”面无表情的撇着地上睡姿堪忧，不省人事的程南，景苒默了一瞬，随后冷着声，吩咐道：“把他弄到床上去。”
几个人动作迅速把程南抬到了床上，这一番动作，似乎弄醒了程南，刚刚抬到床上，他就睁开了眼，然后直愣愣的又起身，坐在床上。
景苒背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床上的程南，两两对视，一阵沉默后，她微眯了眼，伸出手，毫无预兆的按着程南的眉心，把他往后一推。
而后者，顺势直愣愣的倒在床上。
但是下一秒程南又很快坐起，景苒也不厌其烦按着他的眉心，一次次的把他推倒。
两人就这样一来一回间，身后的宫人，看着这种堪称幼稚的画面，纷纷不敢出声。
终于程南被推的恼了，他蹙着眉，不把攥住不停在他脸上作乱的手，声音微哑，满是困倦：“好了，宝贝儿，别闹了。”
“等哥哥睡醒了，就给你买糖吃，嗯？”
他是醉的没有边际了，恍惚中，把景苒当成了小侄女，以为又趁着他睡着，恶作剧在他脸上乱涂乱画起来。
他是说的顺口，但是听见的人，却是神态各异。
大殿里陷入了一片死寂，看着景苒的背影，众人纷纷低着头，恨不得即刻钻进地砖内，不要有一点存在感才好。
景苒眼神晦暗，面上情绪复杂，看着被程南攥着的手指，就像被蛰了一般，猛的扯出。
想着程南刚刚那副轻佻浪荡的语态，景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般轻挑，怕不是早年间流连烟花之地学来的痞性？
锁在宫中这么多年，居然还没淡掉这身邪性，果然是放浪。
这短短的一瞬，程南左拥右抱，声色犬马，浪荡无忌的场景，已经在景苒脑中成了形。
她冷着脸，走上前，捏住了程南的下巴，后者睡的依旧沉，盯了一会儿后，松开程南。
起身，毫不留恋的往外走，侍从也一言不发的紧跟着。
刚走到门外，看见跪在一旁的小青子，景苒若有所思的停下，然后冷冷的下了旨：“幸妃殿前失仪，聚众饮酒，毫无规矩，不服不训，屡教不改，罚他禁足一月，抄写男德经书一万遍，闭门思过。”
看着景苒浑身低气压的样子，小青子根本就不敢思索太多，只得趴在地上，出声接旨。
“若是有人不知死活敢替他写，”景苒撇了一眼小青子，语气微冷：“朕就砍了他的手。”
说完不再多言，大步离开。
留下趴在地上恭送的侍从冷汗涟涟。
“这主子又是犯了什么错事，惹陛下生气了？”小青子脚步发软的从地上站起，看着景苒离去的方向，摇着头喘着气。
只等到他下一秒走进殿内，看见躺在穿上四仰八叉的程南后，有一瞬间，真的明白了景苒生气的点。
一万遍，您可怎么抄的完啊？
……
而这边景苒走出宫外，就看见宫门口站着的迎接的李主事。
坐上辇轿，看着越来越远的未央宫，景苒撑着头，脸色依旧没有得到舒缓。
不知怎的，耳边突然想起那句满是醉意的呢喃。
景苒，有没有人和你说过，程南很喜欢你。
为什么用程南，而不是他？
这语态的怪异，虽然听起来是有一点异样，但很快，就被景苒只当是程南喝醉了的缘故，而略过来。
这句话像颗石子一般，在景苒的心湖里，掀起了细微的涟漪。
她微微睁开眼，看着远处，脑海中，回想起第一次见到程南的场景。
穿着白衣眉眼清俊，一派不谙世事的富贵公子模样。
在一众达官显贵的子女中，出色的显眼，一眼望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而那时，她是什么呢？
躲在角落，隐忍蛰伏的毒蛇？
还是满身阴郁，时刻准备杀人饮血的疯子？
景苒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那时，她看着被父母宠爱，一派天真的程南。
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杀了他。
杀了这个蛮横娇纵，害死她王兄，害的程北备受冷待的相国府二公子。
一个受尽宠爱的庶子。
怎么配的呢？
“李墨。”
她睁开眼，看着轿外，恭敬走着的李墨，声音有点缥缈，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下这样的旨意。
“朕要你调查程南，他从小到大的所有事，要事无巨细，一一查清。”
很喜欢她吗？
可他们的正式见面，那样屈辱的场景，丝毫和情爱扯不上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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