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阁二楼,郡主书房,娇羞婢女微低着头坐在席上。
高鼻深目的梅郡主身穿大红锦衣,好像一团冷艳花卉,置于榻上。
相貌随和面带微笑的苏备选问道:“怀孕多久了?”
郑招娣羞红脸道:“初次怀孕,不会算日子,与唐家少爷好,也就一个多月的事。”
说话间,婢女的脸通红一片,深深低下头去。
苏瓶一笑道:“才一个多月,恐太医也摸不出喜脉来,那就再等等。另外,她刚来这里,还是要熟悉一下才行。否则被内侍监发现问题,报给皇帝,便是闯祸了。”
唐梅坐得笔直,高亢道:“怕个甚麽?你当我唐家是道光坊那帮人了?你要知道,他赵家的刀,不能斩我唐家人的脑袋。”
看唐梅那斗鸡模样,苏瓶斜瞥她一眼。
其实唐梅并非吹牛,这也正是门阀的厉害之处。十五万神策军,就是唐家人的底气。梁朝建国百年,唐氏老爷、公子,就没有一个是死于皇室刀下的。不过,却有一些因为过于顽劣,被家族处死。
其实,那也是门阀向皇帝妥协的结果。
皇帝毕竟是皇帝,拥有最强大的军队,控制着中原地区。安国公尚且给皇帝面子,其他人自然不能太过分,还是要遵守律法和礼法。否则这帮门阀公子小姐,还不翻了天。
唐梅觉得苏瓶说得也有道理,于是决定先让郑招娣住上一段时间,再上报此事。
见郑招娣俊俏,唐梅眼睛斜了斜,待屋里人都走了,她冷声道:“苏宝玉,我警告你,别动歪心思。”
苏瓶眨眨眼:“我动什么歪心思?”
唐梅轻哼道:“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你要是把孩子弄掉了,我绝不饶你。”
苏瓶气道:“你这女人,脑子里净想些甚麽?你把我苏宝玉当牲口了?”越说越激动,表演起来,站起身挥袖道:“我是正人君子!不容你诋毁!”
唐梅惊愕,瞪目看向苏瓶:“你发甚的疯来?”
就在苏瓶慷慨激昂表演时,听得报门,说有一名高大男子来见。言说是苏备选的朋友,名唤耳东。丫鬟要看户籍,那人不给看,只说这样告诉苏瓶,苏瓶自然会来见他。
“那人高大健壮,戴着蓬帽,神秘兮兮,怕不是什么好人。”小丫鬟唐婷武断地说。
苏瓶心中一喜,小跑而去,出门一看,果然是陈千缶。
大喜过望,迎他进门,可陈千缶却道不进。
陈千缶要离开洛阳一段时间,在离开之前,他打算向苏瓶解释,为什么没把王双喜干掉。
“不必解释,我关心的不是王双喜,而是陈兄。若因王双喜那狗贼让我损失陈兄,将让我终生遗憾。”
苏瓶这话说得诚恳。苏瓶深知陈千缶为人,他说话办事向来说干就干。或许不一定成功,但一定会去做。而陈千缶为苏瓶办事,不为金钱,不为权力,不为美色,只为兄弟情义,实在感人肺腑。
陈千缶皱眉:“你怎知我遇到危险?”
苏瓶一笑道:“说来也巧,那日我与梅染去道政坊找你,却见你飞檐走壁,背后跟着一大群人,高声喊叫,捉拿与你。”
“哦?”陈千缶眉头一展,傲视问道:“那宝玉兄弟为何不帮我?”
苏瓶笑道:“我与梅染一路跟下去,想寻机帮助。可我们发现陈兄故意保留实力。明明可以逃脱,却故意放慢速度,兜起圈子来。凭我对陈兄的了解,一定是在设局骗人。”
陈千缶大笑道:“知我者,宝玉也。你与梅染没有贸然出手帮我,那就对了。否则我还觉得麻烦。好了,不与你多说,一年半载的我可能也回不来一趟,嗯……”
说到这里,他有些犹豫,或者说有些难为情。
苏瓶一笑道:“是放不下家里三个妹妹?”
陈千缶汗颜,叹口气道:“曾经,我与家父闹得很不愉快,还发下毒誓,再也不管陈家的事。可我……我食言了。”
苏瓶道:“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家如何不丈夫?这等食言,始于真情,不失大丈夫所为。陈兄离开洛阳,我自会照顾三个妹妹。我给她们留两个地址,一个是郡主府,一个是乘风茶馆。有事,她们随时来找我。”
陈千缶抱拳道:“那就拜托贤弟了。”
陈千缶想走,苏瓶又问他关于不良人办案的情况。陈千缶反问,不良人办案,跟我有什么关系?苏瓶问陈千缶,认识谭忠武、常飞羽吗?
陈千缶好奇问道:“你怎认识老谭?”
苏瓶一笑道:“梅染淘气,跑去擂台上比武,惹老谭出来对门派暗号。他的暗号,与你的一样。于是我让梅染别捣乱,下台走人,后来……”
苏瓶把自己帮童引办案的事说了,就说到谭忠武、常飞羽都跑回来自首揽罪的事。
“坏了,老谭死定了。”陈千缶一皱眉头。
苏瓶问:“为何这样说?”
陈千缶叹气道:“皇帝能允许失败,但决不允许背叛。”
万隆帝赵恬好像是多重人格,有时觉得他聪慧豁达,有时觉得他愚拙狭隘。面对文人,万隆帝多有骄纵;可面对武人,他几乎是零容忍。
看陈千缶难过的样子,知他与谭忠武感情深厚。后来苏瓶才知道,陈千缶把谭忠武的儿子谭方鼎带走,带去聚奎山,收为弟子。而谭忠武和常飞羽,都被内侍省秘密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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