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胡炎完全没法做主。
因为柳清雨领着他,把村里家家户户都拜望了一遍。
十年未归,物是人非,胡炎根本记不清谁是谁。
但柳清雨却从老到少,甚至连小孩子都能叫得出名字。
村邻对她也熟,见面都热情的往家里让,摆上茶水糕点招待。
得知胡炎竟然是老胡家的儿子,纷纷一番嘘唏,念叨他父母当年的好,也为他能平安回来再续炊烟而高兴。
出门拎着送人的礼物,回家又拎着大伙回赠的土鸡蛋、老母鸡、鸭子、蔬菜、水果。
所有的事情,柳清雨都做得熟门熟路。
看得出来,她确实喜欢这里,也很会做人。
而几天工夫的形影不离,也让俩人之间的陌生感消除大半。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他俩相伴着去各家各户找零食吃似的。
家里的小木门开了,便再没关上,也如从前一般。
里里外外一通忙碌,十年孤独的浪子,终于再次体会到了家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好!
说实话,他心里很感激柳清雨,因为没人喜欢孤独。
当原以为家里再无人牵挂你时,却又突然发现,原来家里一直都有个人在等你。
而且这一等,就是十年。
无论是成年人,还是孩童的情感,这都足够触动人心了。
让胡炎再欣喜的是,进了家门的柳清雨,也很会当家。
直接让王慧给胡炎准备的厨具,一样都没用上。
不对,准确来说,是全被她搬到了自己那边的厨房里。
胡炎根本不用动手,便一日三餐有饭吃。
甚至连年货都不需要另买,因为柳清雨准备的全都是双份。
忙完了外头,俩人终于消停的呆在家里,等着过大年。
上午,胡炎挥舞着锄头,在葡萄藤下挖坑。
而柳清雨则拿着笔记本电脑,坐在石凳上工作,不过眉头却不总不自觉的皱起。
不时,胡炎问道:“姐,魔都可是国际大都市,住着不好吗?”
柳清雨抬头笑道:“不好,就这里住着舒服。”
“哈哈哈,我也觉得家里住着舒服。”
柳清雨点头笑道:“炎炎,你在挖什么呢?”
“宝贝,十年前我埋的。”胡炎嘿嘿笑道。
“宝贝?”柳清雨眼前一亮,也来了兴致,“我来帮你。”
她合上电脑,转眼也从杂物间扛了一把锄头过来。
只是等她一锄头下去,别说手臂被震麻了,连人都被震蒙了。
“这么硬?”
“哈哈哈,现在可是冬天,土都被冻住了,你歇着吧,这不是姑娘家该干的活儿。”
胡炎继续挥舞着锄头挖坑。
说实话,台上说学逗唱还行,干这个他自己也没经验。
只是必须得挖,因为里头真埋着东西。
十年前,十二岁的他离家出去闯荡时,只拎了一个皮箱,就是他现在还在用的这个。
不过,那时箱子里的东西,比现在还要简单得多。
就父母遗留下来的钱,还有自己的几身衣服。
至于其他一些重要的东西,他一样都没带。
少年人出远门,一切都是未知,带在身上根本谈不上安全。
当然,一直无人居住的房子,他也不相信一定不会招贼。
世界没有想象中那么阴暗,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太平,只分你有没有见识过而已。
家里无人所托,身上带着又不安全。
没办法。
他只能把所有东西装进一只大铁箱子里,再往藤架下一埋了事。
如今自己回来了,自然得让它们重见天日不是?
位置记得,但当初埋了有多深,胡炎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此刻眼见坑已挖出半米,依然不见动静。
而且干这活儿,可真费劲。
胡炎脱了外套,都额头见汗。
他突然很想念李贺东和烧饼,这俩货指定比自己有力气。
“当~”
又过了好半晌,胡炎一锄头下去,终于听到了金属声。
“呀,下面还真有东西?”
“对呀,我还能骗你嘛!”
找到了目标,胡炎摸准方向,快速清理铁箱上的泥土。
不时,一个长约七八十公分,宽约四五十公分的大铁箱子,便全部呈现在了他们眼前。
俩人搭手,将箱子全部从坑里拽了出来。
“炎炎,这么大箱子,里头装得是什么?”柳清雨好奇的问道。
胡炎却看着箱子,有些出神,良久,轻声道:“都是一些旧物。”
柳清雨见状脸色恢复了严肃,不再多问,只拿桶打水,过来帮忙冲洗。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铁箱上除了锈迹,再不见泥土。
胡炎抱着铁箱子,回到大厅,径直走向他卧室后面那间空房。
跟在后面的柳清雨,突然知道了铁箱子里放得是什么。
因为这间房间,原先就是胡家摆放祖先灵位的地方。
果然,等胡炎将锁撬开,一掀盖子,只见七八个暗红底、金黄字的牌位,正静静地躺在箱子里。
敬先尊祖,不是迷信,而是心灵的寄托。
铁箱子四周铺了海绵,十年过去,牌位还跟原来一样。
但胡炎还是将它们一个个拿出来,认真的擦拭一遍,这才摆回到神架上。
柳清雨帮着擦拭上下条案,拿来香炉、香烛、瓜果贡品,分别摆好。
十几分钟过后。
上下四代祖先牌位全部归位,原本空荡的屋里,也显得多了几分厚重。
净手祛尘,焚香燃烛。
胡炎一脸严肃的看着牌位半晌,终于“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而旁边的柳清雨,看看牌位,又看看胡炎,最后也跟着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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