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吗？”韩卓君那张雪白的脸蛋有些潮红。
作为执掌一方军团的将军，她极少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此时不由得她不激动。
“当然，我从不撒谎。”
纪成郑重地点了点头，言之凿凿。
其实以上的事情他也是猜测的，但感觉情况应该八九不离十。
秦指挥使的字条里，只是在最后提了一句，‘箱子底层是一支光明执政官基因原体，交给韩卓君使用’。
“那个老混蛋可算干了件人事。”
韩卓君强忍着激动，轻咳了几声，拢了拢将军服的衣领，准备开始逐客，“好了，你既然已经把快递送到了，可以回你自己的房间去了。”
“论过河拆桥的本事，还得数你韩大将军。”纪成毫不留恋地走到门口，最终还是顿了顿道，“真不需要我给你护法？”
“我注射个基因原体，你以为练功呢？”
“行吧，我走了。”
走出房门，纪成神色恢复了严肃，喟然一叹，往军团的工业制造基地行去。
这个工业基地是从寒武行星带直接搬运过来的，早就已经兴建得非常完善，这段时间狂血军团获得的保底物资，全都投入在了里面。
他坐上了一架无人悬浮艇，定好目的地，然后微阖双目，揉了揉太阳穴。
“真的要按秦指挥使说的那样，养寇自重吗？”夏娜的身影出现在纪成旁边，温柔关切道。
“不然还能怎么办。”
纪成摸出一枚铜钱样式的金属片，而金属片的中间，有着两道反向相对的弧形缺月口。
“没想到竟然是这位在出卖帝国，也是这位在给南地六国提供数据飞升技术的详细资料……真是想不到啊，怎么会这样？”
在秦指挥使的字条中，用非常严肃的笔触，把许多纪成久久不能理清的线索串了起来。
“那位牧辅国，干脆改名牧卖国算了。”
“我估摸着，这次我们的路线信息也是那位牧辅国透露给南地六国的……她一个内侍，一个智能生命，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偏偏却天衣无缝，无人察觉，她到底要做什么？”
之前纪成一直想不明白，到底谁可以同时拿出数据飞升技术、炎方行省布防图，还有皇妃行进的路线资料，这些分属不同势力的绝密根本不可能同时掌握在某一个人手中。
原本他以为是皇帝本人，现在通过秦指挥使的字条来看，原来是那位牧辅国。
“只想着人，却漏掉了不是‘人’的那位秉笔内侍……”
牧辅国作为持御笔的人，任何需要上达天听的资料都得在她那里过一遍，掌握这些情报一点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为什么她会这么做，而且在秦指挥使的笔端，似乎隐隐透露着连他都很难与其对抗，给纪成的建议就是：养寇自重，万勿回京。
这甚至有一点绝笔的感觉，让人感觉到浓郁的不安。
而最高评议参谋团的事，也在字条里得到了验证，这就是秦指挥使帮他谋划的一道护身符，使得他更容易实施‘养寇自重’的计划。
悬浮艇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纪成出门，径直通过一系列扫描和审查，往工业基地深处走去。
“这么说来，只怕真的会按照游戏剧情里那样发展，经过‘十字路口战役’的大胜后，帝国方面反而连战连败，一路退守到炎方行省。”
现在他的意志可以完全影响到整个远征军，只要他想，绝对可以让帝国远征军一直败下去。
蹬蹬蹬。
精确得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步点，在带纹路的金属通道内响起，两边的观测口可以看到有各种型号的停泊位。
大多数标准型号的停泊位上，是拥有四个三角柱的十字形护卫舰，那四个柱口都是动力推进器的喷口，上下左右，向哪边移动都方便得很，而且结构紧密，除了装甲就是炮管。
这是按照纪成在回银冕述职前提供的设计思路，由陈倩和韩卓君弄出来的新式战舰。
其实说是战舰都有些牵强，一是因为形状像个十字架而不是舰船，第二是根本没有载人运货的能力，纯是战争工具。
某种意义上讲，这更像是由飞升者来使用的特大号机械武器。
“这些东西，倒是得更进一步的生产，回去通知陈倩一声，让她扩大生产规模，安蝉这几天也去帮帮忙。”
纪成一边检阅这些战舰，一边说着。
夏娜歪了歪头，温润如水的眼眸中似乎有些疑惑不解：“可是，您不是准备养寇自重吗？为什么还要加大这种战争武器的生产？按照我的演算评估，这并不利于计划实施。”
“如果远征军一直败下去，将会怎样？”
纪成看向夏娜。
不知为何，此刻注视着纪成的眼眸，夏娜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她不知道是否是情感因素占据了上风，她怀疑起了自己的推演能力。
“您的意思是？”
“如果只是单纯的放水，将会对我的声望产生巨大影响，而如果我想要在帝国内更进一步，想要封侯的话，是不能有这么大的履历污点的。”
帝国远征军是一个整体，如果想要养寇自重，那么就得故意败给南地六国，一步步让出柳铭曾经攻占的区域。
现在，不仅不能让南地六国崩溃，反而要把之前好不容易建立的优势送回去。
使得最终在退到炎方行省的时候，双方形成一个均衡的势力态势。
然后开始长期对峙，这样就能够作为戍边将领，名正言顺留在炎方行省。
而想要完成这些事情，也是个相当困难细致的技术活。
此外，一系列的败仗，也会对属于远征军这个集体的所有军官，产生履历上的污点。
纪成这个手持一半虎符，负责辅佐主帅的人，今后恐怕更是得在名将的称呼后面加一个大大的问号。
对别人来说也许无所谓，但是纪成要是想封侯，必须是得避免这种情况的，他绝对不能接受。
“远征军可以战败，我不能败。”
纪成停下了脚步，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金属墙壁，锁定在遥远的星河尽头。
“这场注定悲剧的开幕式，我只负责拉开两扇幕布的其中一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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