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湘狐疑：“你要跟温凝约会？”
那头他说：“对！老大，我和小凝约好了。”
这口气，不像他早定好跟温凝见面，而像是她的提议给了他选择。
她习惯性转身，隔着玻璃门，看到小学生双手捧着杯橙汁，晃悠悠朝自己走来，心里一片净土，登时变得柔软。
“丁一，你真的不来？”
她语调轻柔，意思却万千。
“老大，我过几天再登门拜访。”丁一颇为诚恳。
“哗啦——”
小学生皱着小脸，费劲巴拉地拉开门，在瞬间露出灿若阳光的笑脸，小心翼翼举高杯子，“橙汁，给妹妹喝。”
原本满腔感动的程湘：“……”
程湘哭笑不得地接过玻璃杯，应下丁一的提议便挂断。
在薄承礼殷切、纯真的注视下，程湘喝了一小口，随后摸了摸他的一头软发，“你爸回来了吗？”
“回来了。”薄承礼满脸享受，“我刚刚看见爸爸回家了，才来找妈妈的。”
程湘正要牵小学生进去，抬眼看到靳浅意走来，转而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乖，去找星星。”
小萝卜头一步三回头，看得程湘忍不住想亲。
当然，她克制了。
方才是仓促寒暄，她没细看靳浅意，现在两人面对面坐着，她可以看到靳浅意眼里的光芒。
她问：“你们，和好了？”
“算也不算。”靳浅意面色平和，声音低柔，“不说这个。湘湘，我在幼儿园教钢琴了，哪天你可以来看我弹钢琴。”
闻言，程湘欣喜地问：“真的？”
靳浅意郑重点头，一双丹凤眼潋滟含情。
却无关风月。
当初，靳浅意从羲城回到榕城，是被靳东望和靳西城逼迫的，她没想过定下来了。再加上靳东望巴不得她做个深闺富太，没有言明，但是不希望她顶着靳家千金的名号抛头露面的。
后来，她去过棉岛，用命争取过靳西城。
终于，她决定了嫁给邵琛。
原以为一切都好，却不想邵琛的深爱与信任，都是有时限的。
现在，她应该终于决定做自己。
程湘相信，她如今流露的释然与坦然，是出于为自己活。
不再是为靳西城坚持学医，更不是为靳东望、邵琛做一个合格的邵太太。
程湘摸了摸隆起的肚子，言笑晏晏，“浅意，我能不能高价聘请你周末教承礼和星星？你要觉得他们没潜质，等我这个孩子出生，你从小培养！”
顺着程湘青葱手指，靳浅意头回正儿八经地看忽然大了不少的孕肚，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可能她终于成为了邵琛的女人。
邵琛心情好时，回家会碰她，会比酒醉那次温柔，可她是抗拒的。
然而，她更清楚，下一个联姻对象，未必会比邵琛好。
她能忍。
实在难受了，她也会想，要么，生个孩子——如果她注定困在这联姻捆绑的婚姻里。
忽然，靳浅意眼前一亮：“湘湘，你肚子动了！”
眼角眉梢都蕴藏着温柔，程湘说：“宝宝应该是喜欢你这个干妈！”
靳浅意伸手，掌心堪堪包住腹部时，轻轻颤动，“湘湘，我可以感受一下吗？”
“当然可以。”
第一次怀孕，程湘完全失忆。
哪怕现在，父亲已经离世，这段过往再不是她的禁区。但她就是无法恢复记忆。
因此，她格外珍惜这次怀孕的点滴。
她本来就深受触动，再被靳浅意贴在她肚子上聆听生命之音的虔诚感染，竟眼角湿润。
至少这一秒，她无比坚定：一切都不如生下这个孩子重要。
靳浅意皮肤总是很好，不管熬夜、伤心，还是什么。
但凡她有意隐藏情绪，旁人是窥探不出她的真心的。
程湘在她眼里看到因未来而有的微光，却还是无法忘记那个清晨，浑身是伤的靳浅意。
眼瞧着靳浅意要起身，她蓦地抱住靳浅意，“浅意，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我也是。”
靳浅意坐起后，隔着半米，手指遥遥掠过她脸上的淡青，“这些，都能好吗？”
程湘刚要吐槽薄寒声的“冷酷无情”，就听到颇为规律的敲门声，她顺势抬眸，见到肖丛含情勾魂的一双眼。
极尽招摇。
程湘强忍翻白眼的冲动，淡淡点头，准时他过来。
肖丛自然也是不客气的，自在地坐在她们中央的椅子上，笑脸相迎：“两位嫂子好。”
靳浅意&程湘：“……”
盆栽环绕，清新恬淡的露台，因肖丛的加入，顿时弥漫着尴尬气息。
罪魁祸首闲然自得，转头看向程湘：“嫂子，寒声哥说，要我接管程氏，你看我合适吗？”
程湘：“……”
靳浅意错愕：“薄寒声真的要你去，而不是明珠姐？”
程湘深表赞同。
甚至，在听到肖丛毛遂自荐的瞬间，她觉得丁一都更靠谱。至少，在她替父亲管理程氏时，丁一是她的助理，对程氏有一定了解。
仗着顾明珠不在，肖丛大言不惭，“她肯定做得没我好！陆明镜嘛，小爷我这么多年，知道他不少腌臜事，对付他，真的小菜一碟。”
肖丛其实是圈里出了名的纨绔，但他跟着薄寒辞、靳西城，耳濡目染，也没那么废柴。
再者，对手是陆明镜。
他有信心！
并且有钱！
程湘并没有告诉肖丛，顾明珠在他吹牛时短暂地经过了一下，认真地打量肖丛格外张扬的面容，“薄寒声选你的。”
“是寒声哥选我的，不过，他说，得嫂子你……”
程湘不爱听他絮絮叨叨，直接定下：“就你了。”
肖丛或许没本事，但顾明珠有。
程湘心里打鼓，悄悄犹豫要不要塞一个丁一。
转瞬想到父亲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忽而决定相信肖丛。
穷途末路的陆明镜，没什么可畏惧的。
顾明珠不在的任何一个空间，肖丛都特别珍惜，他赖着不走，明知道她们都不爱理他，非拽着谈天论地。
夕阳西下，余晖染红三人面庞。
程湘忽然发现，除了她，两个人都想留在这方寸之地。
不由叹息。
大概爱情，真的十有九悲。
晚餐时，程湘极为克制，还是忍不住观察靳贺夫妇、邵靳夫妇，感慨在心中。
极为自然地想起了似乎有状况的丁一。
编了个信息，依次发给了沈轻眉和方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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